诗歌
父亲
黄河岸
2019-05-30
父亲做了一辈子铁匠
上大学选专业的时候
给他报了一个工学院的
炼钢专业
虽然那时是饥馑的岁月
在他们那个穷乡僻壤
父亲起早贪黑抡着大锤
流着流不完的汗水
把他们一家的生活
在铁砧上也敲得
叮当作响
父亲一辈子爱动脑筋琢磨
从来都很谦逊
打出来的锄头、镰刀
以及铁钉菜刀都很锋利适用
在乡亲们的眼里
他的作品与王麻子的
没有什么两样
但每每说起他的手艺
他总是转过脸庞
眼眶里充盈着炉火和泪光
当父亲再也抡不动铁锤
终于有空来到儿子工作的钢厂
看着现代化的转炉钢水流淌
自动化的铸机钢坯四四方方
父亲悄悄贴近儿子的耳旁：
你是现代化的铁匠，
比我强
从此以后父亲住在了钢厂
快快乐乐度过了晚年的时光
临去世的时候父亲拉着他的手
语重心长地说：儿啊，你知道
为什么当初父亲让你选择炼钢
儿子说不知道——
父亲说：在乡下打铁是人们
最瞧不起的行当
我就想让人们看看你的模样
儿啊，好好干吧
我一辈子最大的收获——
就是发现了你是一块好钢……